【铠约／龙雀】章台柳（20）BY叶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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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叶子
第二十章
公子不见了。
殿君翻遍了整个无妄宫，一无踪迹，公子就这么无缘无故凭空消失了。
凯因坐在宫殿门槛上，掌中是表面被摩挲得极为光滑的骨笛，他的指腹沿着顶端刻字的地方打转，目光望向庭院的某处。
晨间露水坠在叶尖，墙畔架上的使君子含着苞，正欲舒展花瓣。
红如霞染，恍惚间，竟如那人眼眸的颜色。
昨夜种种，仿佛一场幻境。
他温润的气息，依稀还在耳侧。
柔顺的银发，温软的唇肉，低沉的声音……
“阿铠，我……”
我什么……守约，你想说什么……
思绪戛然而止，百里守约的身影也如同从体内被硬生生挖去。
身体像空了一块，可究竟是什么?
他素来寡情，并不认为自己会为了一个小小堕神而乱了心智。
阖上双眼，手指微曲骨笛嵌入掌心，默然片刻，再度睁眼，唇角带着淡笑，望向几步开外，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曼殊。
“曼殊，你知道，本君不喜欢在毫无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。”
曼殊拖曳着身体往前挪了几寸，一旁的宿夜一脚踩在她背上，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，曼殊被钉在原地，再也动弹不得。
但曼殊如同感知不到痛苦，始终仰头痴迷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，哪怕这个男人差点要了她的命。
倘若真是那样，反而如了她的意。
毕竟她的骨子里本就流淌着与凯因相同的疯狂与偏执的血脉。
“殿君如若……真的认为曼殊做错了什么……不妨取走曼殊性命……可曼殊永远不会背叛殿君!”
凯因唇角依旧带着笑，可目中寒意却越来越浓。他知道在曼殊口中问不出什么，于是动了杀念。
霎那间，庭院安静下来，风如同在凝滞在这片空间之中，只余一股可怕到难以言喻的力量，如化实质般向曼殊游去。
迫于求生的本能，宿夜额头上沁出薄薄细汗，他从未见过像这样看不见实体却压迫得让人感到绝望的力量。
然而正当曼殊闭上眼睛准备迎死的时候，忽然云头落下一团魔气，在曼殊前方形成一道发光的屏障，化解了凯因的法术。
宿夜抬头望去，便见天穹云团上，正站在闭关百年的魔老迦耶。
迦耶飞下云端，正好落在曼殊身边，看了眼浑身是血的魔者，深深叹了口气，捻须道：“凯因殿下，莫非真要为了一个陵光，杀害跟随您多年的曼殊?”
要知道，自八千年前，三界遭逢大劫，上古各族几尽湮灭，魔族也自那渐渐式微，到如今真正流淌着上古魔族血脉的魔者已经不多了。
曼殊恰好是其中一个。
凯因起身，狭长微挑的青眸透出森森冷意，嘲讽道：“本君本就是个极自私之人，魔老也并非今日才知道。对于本君不在乎的东西，为何要对她留情?”
曼殊闻言脸色更白了。
迦耶却深深叹了口气，身为数任魔君的辅臣，自然知道凯因冷心冷情的性子。
然而作为魔者，这是最为完美的天性，从另一方面来说，这正是魔老想看到的。
千年前，上任魔君为重振魔族，迎娶了青龙族裔的公主，诞生下神魔相交的胎儿。
神魔相交之子，同时拥有着神髓与魔骨，若无法掌控这两股力量，便会被其撕扯而死，若能掌控，便可化用这撼动星辰地纬的强大能量。
而这正是魔君迎娶神女的真正目的。
幸而凯因属于后者，而不幸的是，天地间自有规则，作为违背因果诞生的神魔之子，也注定要经历一场由违背因果而降下的无解劫数。
五百年前，凯因劫数将至，便将真身封印于幽冥孽海幻境之中，由元神下凡历劫。未曾想，这一去便失去了音讯，域中魔老恐仙妖两界知道趁虚而入，于是按下此事，暗中派遣曼殊下凡寻找凯因转世，并助他消除劫数。
然而魔老千算万算也没算到，短短几十年功夫，等曼殊寻到凯因转世时，竟发现他的一缕情丝已牢牢系在彼时沦为堕神的陵光身上。
陵光带着凯因的转世修行，短短几年，竟将凯因先天的魔性洗净了不少。凯因本就拥有一半神髓，长此以往，极有可能脱去魔骨修得神身。
为此，魔老不断派出妖魔引诱叫孟章的少年入魔。
然而那少年的意志竟坚硬如铁，任凭外界如何诱惑，也不曾动摇半分。
正当魔老以为唯有除去陵光，方才能将孟章引入魔道的时候，天界竟先他一步捉去陵光，锁于诛仙殿内处以极刑。后来孟章为救陵光魂飞魄散，陵光用自己的内丹凝聚孟章的散魂合成魂珠，并放入轮回转世修复。
那时孟章以肉身承受诛仙殿天雷，他为了护陵光周全，调动体内全部灵力为陵光筑上一层结界，而自己没有半分灵力护体，故而数道天雷竟也伤及了凯因的元神。
陵光将魂珠放入轮回转世，便失去了踪迹，凯因则在轮回一世后，元神归位。
魔老在他归位时，在他体内放入无忧尾蛱蝶，蚀去有关孟章的记忆。
他不能让陵光影响凯因。
凯因虽然乖张薄情，但确实是魔界千年难出的人物，他可以让魔族成为三界的主宰。
事实上，在凯因的统领下，这些年魔域的势力确实在一直扩大。
凯因当然能看出魔老眼底熊熊燃烧的野望，这让他感觉十分无趣。
自从修得不死之身，他的时间便变得漫长而寡淡，统领魔域，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再那么乏味。
可这一次，有人触碰了他的底线。
虽然他并不承认守约对他的影响，可如此被人操纵记忆和过去，却是他无法忍受的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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